彎彎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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彎彎繞
葉棽能有什麽事，不過生氣罷了。
前世沈皇後得急病薨逝，那一年他才十三歲，並不能近身給母後侍疾，以至於好多事懵懵懂懂。雖然感覺到事有蹊蹺，可除了聽宮人說皇後身上起過疹子，又在忽然好轉之後驟然離世，真正情況如何卻一無所知。
直到後來他才漸漸醒悟，沈皇後的死大不尋常，而且怕是有多方勢力推波助瀾，也有人幫著隱瞞，所以憑他一人之力自然無從查起。
這謎團是他的心結，這一世他小心翼翼，一直記掛著沈皇後的飲食起居，怕了不少明衛暗衛地在沈皇後身邊，生怕出一點閃失。
直到今天聽寧易說到桃花癲，他才終於看到這結能解開了。可問題卻又隨之而來，若是如今，衛國已滅，其各種東西流入宮中尚有可原，但前世那時衛國國力不差，兩國雖未交兵但互市已經停了，宮裏怎麽會有人用桃花癲這種衛國邊陲的毒藥呢？
難道說早有衛國的釘子埋在宮裏？那麽又是誰庇護了他們，和衛國暗通款曲，一定不只是要害死一個皇後這麽簡單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？這和當年與衛國的戰爭有沒有關系？
葉棽的腦子亂成一團，寧易看在眼裏，心裏著急。自認識葉棽以來，從沒見過他如此光火，即便是和自己生氣，也不過雷聲大雨點小，臉色也沒見這麽陰沈過，可見這個消息是真的戳到他心窩了。
可不過一個毒藥而已，且這才幾天功夫，就算害人，也肯定還來不及呢。何至於生這麽大氣？
寧易無聲地嘆了口氣，俯身拾掇地上茶盞的碎片，一面撿一面不時地擡頭勸慰：“殿下，氣大傷身。”
葉棽垂眸看著他，忽然心中一動，從榻上蹲下，拉著寧易的胳膊道：“我記得姜太醫的妻兄在市舶司任職，叫什麽，什麽寶來著？”
寧易道：“蕭德寶，殿下之前那副拐杖還是用他尋來的輕木做的呢。”
“是了，蕭德寶。”葉棽點頭，看了眼寧易道，“你倒記得清楚。”
寧易微微低了頭，認真地說：“殿下的事，我都記得的，一絲一毫也不會忘，記一輩子！”
忽然就表白了？葉棽好笑地把人摟過來，就著軟榻邊上的腳墊坐了，細細地和他商量：“回頭你去和姜南說，就說我想尋一點安南的水沈香，叫他上心幫著尋一些來，可好？”
“好是好，只是……”寧易有些猶豫，“姜院正與我並無交情，萬一他不答應可如何是好？豈不是要耽誤了殿下的事。”
“他怎麽會不答應。”葉棽不以為意地笑笑，“即是我的吩咐，他只有照做的道理，你不過是去傳個話罷了。怎麽，這點小事也不願意？”
寧易哪裏明白這些彎彎繞繞，巴不得替葉棽赴湯蹈火呢，聽他一說便立刻趕著點頭：“我知道了，殿下放心，我一定辦好！”
翌日，寧易當值完便和齊藤告了假，徑直往太醫園去尋姜南。可不巧的是今天姜南不當值，一大早剛剛出宮去了。寧易撲了個空，又不能真的追著出宮去尋人，便只好按捺住，等晚間再來。
他從太醫院往禦林軍輪值的偏殿去，一路上低頭琢磨事，也沒註意身邊，直到眼前出現個小小的身影才趕忙停了下來。
“九皇子？”寧易連忙行禮，“你怎麽在這”
九皇子葉霖穿著一件交領翻毛長袍，兩手抱著一個包裹正擡頭望著他。
“寧易，我在等你。”九皇子走近兩步，拉起寧易的手道，“你跟我來，我有話和你說。”
“殿下，怎麽就你一個，跟著你的人呢？”寧易不放心地四下裏看了看，果然都沒見葉霖的人，這九皇子怎麽總是形單影只的？
葉霖道：“我要來找你，自然不能叫他們跟著。你快隨我來，要不然等會他們該找來了。”
他拉的用力，寧易只得應了，半弓著身子由他拉著，在回廊裏穿了一會才在一處假山後停下。
四下無人，可假山後冷風陣陣，寧易有點擔心葉霖會著涼，便把自己的大氅解下來給他披上。
“殿下，你到底找臣有什麽事啊？”
葉霖咧開嘴笑著道：“你幫了我，我來向你道謝，還有還你這個。”他說著便把那個包裹塞給寧易，這才終於松了口氣，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。
包裹裏正是除夕那晚寧易穿的大氅，因為覺得葉霖年幼怕他凍著便也沒有多想就給他穿了，誰知這孩子不僅沒有嫌棄，竟還還了回來。
“我叫人好生洗過的，還用香細細的熏了兩日。”葉霖窺著寧易的臉色道，“也不知你喜不喜歡這味道，你，別嫌棄。”
“殿下說什麽話呢。”寧易把包裹提在手上，躬身道，“微臣受寵若驚。”
葉霖惦著腳去拉他的手臂，把他拉得蹲下.身和自己平視，才道：“寧易，你是不是住在新陽宮，我以後能不能去找你玩？”
玩？寧易偏頭笑笑：“殿下，新陽宮是大殿下的居所，你和大殿下是兄弟，有什麽去不得的。微臣不過是個侍衛，陪著殿下玩怕是不夠格呢。”
葉霖想了想，抿唇道：“大皇兄雖然看起來好兇，可他處事一向公平，不像四皇兄……”
“殿下慎言。”寧易打斷他，四下看了看，柔聲道，“隔墻有耳，有些話擱在心裏就得了。”
葉霖點頭笑了起來，陽光下他的臉上滿是稚氣，但卻意外地好看。他容貌本就有幾分和葉棽相似，又因為年紀小沒長開，更多了幾分精靈神氣。寧易不由想著，也許葉棽小時候也是這般可愛機靈，也許葉霖長大了也如葉棽一般英姿勃勃。
“你在想什麽啊？”葉霖親熱地湊到寧易身邊，張開手臂環住他脖子，“寧易哥哥，我想和你陪著我玩。”
寧易把他兩條小胳膊扒拉下來，道：“殿下不用念書的嗎？”
這話像是戳中了葉霖的神經，他一下就沈了臉，片刻後才道：“我還小，父皇還沒叫開蒙呢。”
五歲是不大，可在皇家三歲就該開蒙了，哪有拖到五歲還沒個影的。寧易臉色變了變，脫口而出：“那麽我來教殿下好不好？”
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，可葉霖卻歡呼起來，再次摟住他脖子，兩腳蹦蹦跳跳地笑個不住。
這下好了，寧易心想，要是叫大殿下知道了，還不知要怎樣生氣呢。
不過轉念一想，葉霖總不能天天自己跑出來，一旦有人跟著他也不能總是跑來找自己。要是這樣，寧易稍稍放了心，估計他也只是說說而已。
好在葉霖出來時間不短了，他看了看天，和寧易說改天再來找他，便撒開腿跑走了。
寧易松了口氣，果然自己猜得沒錯，九殿下沒他自己想的那麽自由，那麽也不用擔心了。正準備往回走，卻見回廊盡頭葉霖又跑了回來。
小孩子跑起路來不惜力氣，葉霖這麽一來一回早已是一頭的汗，臉頰上也紅撲撲的，看起來甚是可愛。
“九殿下，怎麽又回來了？可是迷路了？”
寧易快步迎了上去，誰知葉霖把身上那件大氅扯下來塞給他，咧嘴道：“忘了這個，你別凍著！我走啦！”說完轉身便跑。
“哎！”寧易沒叫住人，看著手裏還溫熱的大氅嘆了口氣，這麽跑回去會不會真的著涼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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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棽能有什麽事，不過生氣罷了。
前世沈皇後得急病薨逝，那一年他才十三歲，並不能近身給母後侍疾，以至於好多事懵懵懂懂。雖然感覺到事有蹊蹺，可除了聽宮人說皇後身上起過疹子，又在忽然好轉之後驟然離世，真正情況如何卻一無所知。
直到後來他才漸漸醒悟，沈皇後的死大不尋常，而且怕是有多方勢力推波助瀾，也有人幫著隱瞞，所以憑他一人之力自然無從查起。
這謎團是他的心結，這一世他小心翼翼，一直記掛著沈皇後的飲食起居，怕了不少明衛暗衛地在沈皇後身邊，生怕出一點閃失。
直到今天聽寧易說到桃花癲，他才終於看到這結能解開了。可問題卻又隨之而來，若是如今，衛國已滅，其各種東西流入宮中尚有可原，但前世那時衛國國力不差，兩國雖未交兵但互市已經停了，宮裏怎麽會有人用桃花癲這種衛國邊陲的毒藥呢？
難道說早有衛國的釘子埋在宮裏？那麽又是誰庇護了他們，和衛國暗通款曲，一定不只是要害死一個皇後這麽簡單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？這和當年與衛國的戰爭有沒有關系？
葉棽的腦子亂成一團，寧易看在眼裏，心裏著急。自認識葉棽以來，從沒見過他如此光火，即便是和自己生氣，也不過雷聲大雨點小，臉色也沒見這麽陰沈過，可見這個消息是真的戳到他心窩了。
可不過一個毒藥而已，且這才幾天功夫，就算害人，也肯定還來不及呢。何至於生這麽大氣？
寧易無聲地嘆了口氣，俯身拾掇地上茶盞的碎片，一面撿一面不時地擡頭勸慰：“殿下，氣大傷身。”
葉棽垂眸看著他，忽然心中一動，從榻上蹲下，拉著寧易的胳膊道：“我記得姜太醫的妻兄在市舶司任職，叫什麽，什麽寶來著？”
寧易道：“蕭德寶，殿下之前那副拐杖還是用他尋來的輕木做的呢。”
“是了，蕭德寶。”葉棽點頭，看了眼寧易道，“你倒記得清楚。”
寧易微微低了頭，認真地說：“殿下的事，我都記得的，一絲一毫也不會忘，記一輩子！”
忽然就表白了？葉棽好笑地把人摟過來，就著軟榻邊上的腳墊坐了，細細地和他商量：“回頭你去和姜南說，就說我想尋一點安南的水沈香，叫他上心幫著尋一些來，可好？”
“好是好，只是……”寧易有些猶豫，“姜院正與我並無交情，萬一他不答應可如何是好？豈不是要耽誤了殿下的事。”
“他怎麽會不答應。”葉棽不以為意地笑笑，“即是我的吩咐，他只有照做的道理，你不過是去傳個話罷了。怎麽，這點小事也不願意？”
寧易哪裏明白這些彎彎繞繞，巴不得替葉棽赴湯蹈火呢，聽他一說便立刻趕著點頭：“我知道了，殿下放心，我一定辦好！”
翌日，寧易當值完便和齊藤告了假，徑直往太醫園去尋姜南。可不巧的是今天姜南不當值，一大早剛剛出宮去了。寧易撲了個空，又不能真的追著出宮去尋人，便只好按捺住，等晚間再來。
他從太醫院往禦林軍輪值的偏殿去，一路上低頭琢磨事，也沒註意身邊，直到眼前出現個小小的身影才趕忙停了下來。
“九皇子？”寧易連忙行禮，“你怎麽在這”
九皇子葉霖穿著一件交領翻毛長袍，兩手抱著一個包裹正擡頭望著他。
“寧易，我在等你。”九皇子走近兩步，拉起寧易的手道，“你跟我來，我有話和你說。”
“殿下，怎麽就你一個，跟著你的人呢？”寧易不放心地四下裏看了看，果然都沒見葉霖的人，這九皇子怎麽總是形單影只的？
葉霖道：“我要來找你，自然不能叫他們跟著。你快隨我來，要不然等會他們該找來了。”
他拉的用力，寧易只得應了，半弓著身子由他拉著，在回廊裏穿了一會才在一處假山後停下。
四下無人，可假山後冷風陣陣，寧易有點擔心葉霖會著涼，便把自己的大氅解下來給他披上。
“殿下，你到底找臣有什麽事啊？”
葉霖咧開嘴笑著道：“你幫了我，我來向你道謝，還有還你這個。”他說著便把那個包裹塞給寧易，這才終於松了口氣，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。
包裹裏正是除夕那晚寧易穿的大氅，因為覺得葉霖年幼怕他凍著便也沒有多想就給他穿了，誰知這孩子不僅沒有嫌棄，竟還還了回來。
“我叫人好生洗過的，還用香細細的熏了兩日。”葉霖窺著寧易的臉色道，“也不知你喜不喜歡這味道，你，別嫌棄。”
“殿下說什麽話呢。”寧易把包裹提在手上，躬身道，“微臣受寵若驚。”
葉霖惦著腳去拉他的手臂，把他拉得蹲下.身和自己平視，才道：“寧易，你是不是住在新陽宮，我以後能不能去找你玩？”
玩？寧易偏頭笑笑：“殿下，新陽宮是大殿下的居所，你和大殿下是兄弟，有什麽去不得的。微臣不過是個侍衛，陪著殿下玩怕是不夠格呢。”
葉霖想了想，抿唇道：“大皇兄雖然看起來好兇，可他處事一向公平，不像四皇兄……”
“殿下慎言。”寧易打斷他，四下看了看，柔聲道，“隔墻有耳，有些話擱在心裏就得了。”
葉霖點頭笑了起來，陽光下他的臉上滿是稚氣，但卻意外地好看。他容貌本就有幾分和葉棽相似，又因為年紀小沒長開，更多了幾分精靈神氣。寧易不由想著，也許葉棽小時候也是這般可愛機靈，也許葉霖長大了也如葉棽一般英姿勃勃。
“你在想什麽啊？”葉霖親熱地湊到寧易身邊，張開手臂環住他脖子，“寧易哥哥，我想和你陪著我玩。”
寧易把他兩條小胳膊扒拉下來，道：“殿下不用念書的嗎？”
這話像是戳中了葉霖的神經，他一下就沈了臉，片刻後才道：“我還小，父皇還沒叫開蒙呢。”
五歲是不大，可在皇家三歲就該開蒙了，哪有拖到五歲還沒個影的。寧易臉色變了變，脫口而出：“那麽我來教殿下好不好？”
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，可葉霖卻歡呼起來，再次摟住他脖子，兩腳蹦蹦跳跳地笑個不住。
這下好了，寧易心想，要是叫大殿下知道了，還不知要怎樣生氣呢。
不過轉念一想，葉霖總不能天天自己跑出來，一旦有人跟著他也不能總是跑來找自己。要是這樣，寧易稍稍放了心，估計他也只是說說而已。
好在葉霖出來時間不短了，他看了看天，和寧易說改天再來找他，便撒開腿跑走了。
寧易松了口氣，果然自己猜得沒錯，九殿下沒他自己想的那麽自由，那麽也不用擔心了。正準備往回走，卻見回廊盡頭葉霖又跑了回來。
小孩子跑起路來不惜力氣，葉霖這麽一來一回早已是一頭的汗，臉頰上也紅撲撲的，看起來甚是可愛。
“九殿下，怎麽又回來了？可是迷路了？”
寧易快步迎了上去，誰知葉霖把身上那件大氅扯下來塞給他，咧嘴道：“忘了這個，你別凍著！我走啦！”說完轉身便跑。
“哎！”寧易沒叫住人，看著手裏還溫熱的大氅嘆了口氣，這麽跑回去會不會真的著涼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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